大暖不暖

生老病死,无一可避

【深呼晰 15:00】耳中人

晰哥生日联文~ @六个AD钙 上一棒的太太辛苦啦!请大家支持哦!!!

【写在前面的话:祝晰哥生日快乐!!!!晰哥属于竹子姐,深深属于他自己,ooc属于我。超长预警,文长达1.45w字。设定是:25岁商家子弟王晰X耳中人/16岁修仙门派弟子周深】

01

黑压压的天,四处都静悄悄的,一股子热憋在屋子里,让人觉得有点闷。贴身小厮小郭去厨房端药,王晰独自端坐着一小会儿,用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,依然觉得闷得慌,自行去把窗子打开。

“晰哥,感觉要下雨啦。”突然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,“从昨儿开始就这么闷热。”

一使劲,窗就“吱呀”地被推开了,王晰头微微向左偏了偏,勾起了嘴唇:“深深,你睡醒了?”

“诶,难得睡这么久,晰哥,你今天没咳嗽啦?!谢天谢地,你这次伤寒真是折腾了好久。”深深那小小的声音,在左耳里响起。“不过你待会别吹风,雨要下起来了,赶紧让小郭把窗关小点儿,别再着凉了。”

已经摸索着坐回椅子上的王晰微微笑了笑,指尖在腰间玉佩上摩挲,已然习惯了传入左耳的这个声音。

从一年多前他出了意外,头部受伤,对意外的事情也不太记得住,听兄长说自己见义勇为,被奸人所伤。

就回来之后,数日昏迷不醒,死里逃生,醒来之后,竟双目失明,药石无效。

某一天,他的左耳突然听见一个细细的柔和悦耳的声音。这个声音只有他能听到,声音的主人自称自己是耳中人,依附在王晰的左耳,来帮助王晰。他从未听说过什么耳中人,仙缘修法这种与世代从商的王家没有任何的联系。

起先他以为这个只是他的幻觉,所以他并没有理会那个声音。

即使没有得到回应,这个小小的声音一直都在耳边响着。恰逢他刚刚开始失明,生活诸多不便,而王家的二少爷性格要强,总是斥退仆人,不愿假手于人。小人儿碎碎念着,从出门走动到房间里踱步,从用餐到喝茶,总能听到这个声音。

“诶诶,晰哥!手!左手小心一点!要扫到杯子啦!”

王晰权当没有听到,便听到杯子摔地上的声音。

果然……他只能弯下腰,摸索着捡杯子的碎片,耳边的声音在叽叽喳喳:

“你小心点儿!碰到碎片啦!让那个什么小郭过来捡吧,割到手指怎么办?”小声音里都是心疼。他可以想象出一个小人儿在耳边蹦跳,嚷嚷的样子。

其实很可爱,王家二少停下了动作,这般想。

小人儿会絮絮叨叨地说很多的话,会给他星星,讲月色,讲院子里的花,讲话本里的故事。似乎,有永远都说不完的话。

几天之后,一直在房内休养的他来了兴致,要到院子里散步,他回忆着杏苑的布局,终于打算摸索出门。而贴身伺候的小郭小心翼翼地站在自家少爷的身侧,想扶又怕被斥退,只能跟着,时刻准备着搀扶。

“诶,晰哥你得小心点,杖子带上!”小叽喳又开始了。“哎呀,晰哥,你终于肯挪一挪了。”几乎能够想象出小叽喳小人儿欢呼雀跃的样子。

王晰叹了口气,唤上随从:“小郭,杖子拿过来。”

“是。”

他接过一直不愿动用的竹杖,摸了摸杖子,竹杖被细细地打磨过,并没有竹刺,握了握手中的杖子。这杖子……

“晰哥,不怕还有我呢。”轻轻地一句话飘进了他的耳朵。王晰抿了抿唇。

“叩”竹杖落地,发出一声脆响。

“小郭,离我最起码两丈远。”小郭听到自家少爷这样吩咐,知道争辩无用,只能应声默默后退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王晰微微歪了歪头,“一直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小家伙。”

02

雨终于痛快地泼下,坐在窗旁的王晰端起了升起氤氲白气的药碗,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。

“晰哥、晰哥快吃颗蜜饯,这药闻着就好苦。”深深趴在他的耳边一脸嫌弃。

“良药苦口。”放下药碗,王晰拿起绢布擦了擦嘴,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,勾起嘴唇说:“你是不是对云龙上次带来的桂芳斋的糖渍果子念念不忘?”

趴在耳边的小人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:“嘻嘻,闻闻解馋而已的。”

“少爷,郑家龙少给您递了帖子邀请您明儿去桂芳斋一聚。”小郭想起早上收到的帖子,恭敬地说,“他说,最近有个云游四方的大师回来了,请您务必去一趟。”

王晰默然,只怕又是为了他的眼睛。然而平时叽叽喳喳的小人破天荒地没有说话,他担心地叫唤了一声:“深深?”

“诶,晰哥我在呢。”周深解释道:“我就是在想桂芳斋是不是出了新的点心?”小人儿已经从王晰的耳朵出来,坐在肩上,笑眯眯地说:“晰哥,龙哥会不会约上嘎子哥,他们俩每次都强行抓上你一起聚。”

王家二少摇了摇头,露出一丝嫌弃和无奈:“我不掺和他们,深深你也别管。”

“好咧!”

次日,王晰带上小郭和贴身侍卫,驱车前往桂芳斋。马车还未行驶出王氏府邸十丈远,就被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拦住。

妇人跪在马车前,声嘶力竭地哭喊:“二少爷您行行好,求求您帮帮我!”

“我家常生伺候您这么久了,跟了您三年,忠心耿耿。他自伏山之事断了双腿,现在又疯了,太苦了!请您行行好,救救他吧!!”

“老人家您这般拦在路上也危险,您先行到一旁来,您有什么的慢点说。”侍卫劝说老人家。

“小郭,兄长不是说常生已经出了意外死了吗?”王晰突然沉声一问,周深看到一旁坐着的小郭虽然神色未变,但是眼光闪烁的样子。

他摇了摇头,王家瞒了这么久,终于瞒不住了。

“二少,我的确是听府中管家这么说的。”小郭果断回答。

深深趴在王晰的耳边,小声嘀咕:“晰哥,此时不急,虽然妇人这样说,但是单凭她的一人之词也不得作真。”

他又顿了顿:“您可以让龙哥帮您查查常生的事情。或者我明儿也去查查。”

王晰嗯了一声,不置可否,扭头对一旁吩咐道:“小郭,你把人安顿好,这里有云牧陪我,安排好了再到桂芳斋来。这妇人的事情待我赴宴之后我再细细了解。”

“晰哥,我们先去会龙哥吧。”

“嗯。”

03

王晰推开厢房的门时,听到郑云龙在房里大笑,王家二少一边踏进房内,一边笑眯眯地问:“我道是谁的笑声,从廊里都能听到。到底是什么事情,让郑家大少这么开怀?”

趴在王晰耳边的小人儿环顾房内,除去郑云龙,及其随从,还有一个鹤发童颜的身着道袍的人。

这就是龙哥说的大师了?小人儿暗暗地打量着大师,嗯……看起来真的不像之前见过的那些假大师。坐在那里稳若泰山,不疾不徐,看起来气度非凡,一副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的样子。

在深深打量这个大师的片刻,他注意到了这个大师看了他这个方向一眼。

但他也不确定是不是看晰哥。

小人儿缩了缩脑瓜子,糟糕,有不好的预告,躲进去吧。而往王晰耳朵爬的小人儿并没有注意到大师浮现的莫名微笑。

郑云龙只笑不答,王晰被侍卫引扶落座之后才认真地向王晰引荐一旁的大师。

“晰哥,旁边坐着的是云游四方回来的廖先生,他是国师府的贵客,医术颇不俗,我请他来此一聚,看看你的眼睛。廖先生,这位就是我给您介绍过的王家二公子,王晰,字昕之。”

 “云龙叔侄过誉,只是略知一二。”

小人儿立刻跟王晰报方位:“晰哥,那个廖先生在你的东北方向。”

王晰向着大师的方向作揖示意:“晚辈见过廖先生。”

“王公子请勿多礼,老朽只是略懂一二,云龙叔侄对你是万分在心,我尽力而为。”大师站了起来,虚扶了一下。

“晰哥,你先坐下,让大师给你把脉。”

王晰坐下后,伸出了右手搁在桌子上,拉了拉衣袖:“烦请先生。”

一只微凉的手搭上来,按在了手腕处。

一小会儿,这手指离了手腕,廖先生又察看了王晰的眼睛。

缩在王晰耳朵里的小人儿分外的紧张,怕被发现,又希望这位廖先生可以治得了王晰的病。

一盏茶时间过去了,廖先生叹了口气:“这病,能治。”

郑云龙松了一口气,问道:“到底是可治,请问道长,当如何治?”

“云龙叔侄,我有些话想单独对王公子说。”

郑云龙看向王晰,见他点头,便带上了随从到隔间去了,只留下王晰和廖先生。

小人儿紧张地想廖大师会讲什么,难道这一双眼睛的问题很棘手?

王晰似乎感受到了小人儿的紧张,伸出了手,摸了摸耳朵,以示安慰。

手刚放下来就听得廖先生说:“王公子,你知道,你现在这双眼睛并非你自己的眼睛吗?”

耳朵里的深深听到这句话脑袋一炸。天啊,他居然看出来了……这个人到底是谁?

还没等他跟王晰否认,另一冲击紧随而至,那个廖先生又说:

“在下认为你的眼睛和你耳朵里的那位少年有关。”

04

 “晰哥,他的话不能尽信啊!”小人儿着急了立刻就对他说。

王晰又听到廖先生叹了一口气,说:“请藏在耳朵里的小公子出来吧,我是你的师兄马俊杰的友人。”

“你这一年多杳无音信,青虚门一干师兄弟找你找得那么辛苦,日夜为你担心。”

从这些话里王晰能够分析出这个廖先生怕是跟深深有关系的人,但是深深不是说他只是无名无姓自生自长的一只小妖吗,哪来的师兄?

“深深,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”王晰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,开口问小人儿。

然后他听到深深哀求似的喊了一句:“廖先生!”紧接着他就失去了知觉了。在他昏迷前迷迷糊糊听到小人儿叹气:“晰哥,等我,我会帮你治好眼睛的。”

在他醒来之后,已经在郑云龙准备的厢房,并且得到廖大师已经先行回去国师府的消息。

他耳朵里的小人深深也不见了。

“晰哥,到底廖先生跟你说了什么?你的眼睛”郑云龙摇了摇王晰的肩膀,眉头紧皱的王晰回过神,“大龙,我拜托你帮我查一件事情,请你帮我查一下一年多前我出意外的事情,还有常生这个人。”

“廖先生,我的师兄他们还好吗?”周深哽咽着摸了摸手里的小雕像,这个小雕像就是他确认廖先生是马俊杰师兄的朋友的证据,因为是他亲自雕刻给师兄的,师兄只会放在床边。

“你出了事失去消息的这段时间他们太着急了,看到你的魂灯黯淡单薄地如同一缕青烟,但是俊杰实在抽不开身,又吩咐其他人瞒着你那还在闭关修炼的师父,只能让和贾凡师侄下山来找你,找了一圈,没找到,线索断在了靖城。听俊杰说同门的彬濠师侄和仝卓师侄都嚷嚷着要下山找你,当初放你下山的余师弟更加是担心得无心修炼。”听到这里周深泪水落得更加厉害,他抬起衣袖,轻轻擦了擦脸颊眼泪,低声说道:“是我让师兄弟们挂心了。”

廖先生叹了一口气,看着小少年半透明的样子:“周师侄,你为何会落到如此困境,要不是王公子身上的那块拘魂玉,你早就魂飞魄散了。”

周深愣了一下,似乎是回忆,好久好久,他才叹了一口气:“廖先生,这个故事好长。”

待他讲完之后,廖先生叹了一口气说:“如果王晰听了你的建议把拘魂玉给你,就不会有后面的所有的事情。”

“不,不。廖先生,晰哥他不是因为贪图拘魂玉才不把玉给我的!”周深连忙为王晰辩解。

“是我自己想要跟着他们,心甘情愿把眼睛给晰哥的。”周深想起那天晚上在篝火边,王晰那张被火光映得红红笑得肆意张扬的脸。

“廖先生,我是愿意的。”少年如是说,“他值得。”

……劫啊……躲不过的劫。廖先生默默地叹息。

“所以晰哥的眼睛要怎么治?我记得我把眼睛给他的时候,我的眼睛是好的,法术的施展也没有问题,我查不出原因啊。”

“你的眼睛,的确在你施展法术的时候还是好的。但是那个邪修用毒气袭击了你的眼睛,虽然被你驱散了一部分,但是还有残余。王晰他没有功法,毒气没有被驱走了,眼睛便受了影响。目前还只是双目失明,久而久之还会伤及身体。”

“那只要先生帮忙驱散毒气就可以了吗?”

“驱散了毒气还得好生调养。”

“难吗?”

“不难,但是我驱散不了,需要你的贾凡师兄来帮忙。”

周深沉默了许久,艰难地问了一句。“……必须要贾凡师兄吗?”

“你难道还要瞒着他们吗?”

“好。”周深默默地红了眼眶。

05

王晰听完了贴身侍卫云牧的汇报,结合今天询问妇人的话,细细地将事情捋了一遍。

今天他到别苑去找妇人,细细地询问了一把。

妇人虽然哭喊着常生是护主受伤,后来被赶出来又疯了。但是话里漏洞太多,根本不经不起推敲。

王晰心知只怕是她的家里已经没有钱,常生又是残伤疯癫的状态,走投无路之下来找王家要钱了。常生已经疯了,诚然不假,但是已经疯了一段时间了。

而从大龙那边得到的消息,当初自己受伤的事情,整个云城的人听到的都是一个版本:王家二少出发,去往伏山的路上见义勇为但是被恶匪所害,马车落入山谷中受伤,随行的人都为恶匪所杀,王家二公子幸免于难,但是昏迷多日。

竟然没有什么再多的细节。

唯一能够获取有用信息的人就是常生,但是这个人已经疯了。

他伸出手,捏了捏鼻梁,心底里有个声音告诉他:还有深深。

深深他到底瞒了自己多少事情?他果真是像他说的那样仅仅是来帮助自己的吗?他知道这双眼睛是谁的?

王晰一边想着,一边抬起手,摸了摸眼睛,如果这双眼睛不是我的,那我的眼睛去了哪里?谁挖走了我的眼?

汇报完了所有消息的云牧看到了自己家的主子神色变幻,突然站了起来:“我要去找兄长,让小郭进来!”

王晰带着小郭正待去书房,就有婢女传话,说国师府的廖先生来访,说能够治好二少爷的病,请二少爷到客厅。

到了大厅,就听到两人在谈论眼睛的治疗。

“原来是毒气入眼,之前不少医师问诊,都未能发现缘由。”王煦抚掌叹气,“原来是方向不对。”

廖先生含笑点头,又看到王晰走出,站了起来。而王煦扭头就看到自家二弟带着随从,竟有点激动:

“昕之,你来了。这位廖先生是国师府的贵客,云龙他请来给你治眼睛的。”

“王二公子,又见面了。”

“廖先生。”王晰向廖先生的方向点了点头,扭头朝着兄长的方向说道:“兄长,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清楚。”

“昕之,当下应该……”看到王晰摆一摆手,他就不再说下去。

“兄长,如果我不能知道当年的真相,我就不会治这双眼睛。”王煦听到这话的时候不禁脸色一白,他张了张嘴,似乎要说什么,最后叹了一口气。“是我错了。我不该瞒你。”

这边王晰直直地向廖先生询问:“廖先生,深深在吗?”

廖先生摆摆手,让小郭将王晰扶住坐下,自己也坐了下来。而王煦见状也一脸茫然地落座。

深深?谁?

廖先生把拘魂玉拿出来,放在了桌上。“周小师侄,你出来吧。”

拘魂玉散发着柔光,这柔光慢慢地凝成了一个人影。

王煦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,脸色煞白,血色尽褪的唇瓣微颤。

记忆里躺在王晰身边,死死护着王晰,已经死去的少年,那个血染胸口,被沾血白纱蒙眼的少年,被自己亲手安葬的少年,此刻居然完好无损地站在他的面前。

少年微微一笑:“晰哥,我来了。”

他转向了王煦:“还有王煦王大哥,在下周深,我们初次见面。”

06

一年前。

靖城。

离靖城三十里之外的祁山山上有修仙的人,还有修仙的门派,这是所有靖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情。作为离祁山最近的一座城池,靖城竟把祁山修仙当做了特色。大街小巷里都是讲修道之人如何意气风发仙风道骨,偶尔还会有一些普通人和修道之人相恋的狗血故事在流传。

刚到靖城的王晰听这些故事倒是觉得有趣,喜欢在酒楼里点上一桌菜,两壶酒,让贴身侍卫和随从常生也落座吃饭。

待了两天,逛了靖城的商店,在酒楼听了七八个话本似的传闻之后,本来要去伏山找自家兄长的王家二少爷决定再停留两天。反正兄长在伏山处理着事情,不着急。

热闹的街道上吆喝着出售各种有趣的东西,什么丹药,符纸,各种奇怪的东西。

王晰带着三人晃到了一个摊子边上,看着上面摆放的小物件。他看上了一个狐狸面具,做工并不十分精致,但胜在精巧新颖。

看到主子似乎对面具爱不释手的样子,常胜正准备掏钱袋等主子发话要买下来。

但是主子又放下了面具,踱步到摊子另一侧,去看好几块小的玉。王家二公子挑挑捡捡买下了一块不起眼的玉佩,把钱付了的常胜表示不懂少爷的心思。

他们离开了摊子之后,就有一个秀气的少年走到摊子面前,拿起了狐狸面具,笑眯眯地买了下来。常胜看了看自家少爷,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,看着少年,毫不在意狐狸面具被买走了。

常胜觉得自己看不懂少爷的心思。

几人买了些小东西,正要往客栈走,刚刚买下了狐狸面具的少年拦住了他们,急急忙忙地说:“玉佩有问题,不好。”常生皱了皱眉:“你这个人……”

还没说完就被自家少爷瞥了一眼,只能默默地退下。

眼前的少年衣着寻常,也不像是什么世家公子,寻寻常常的白袍,但是面容俊秀,看着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舒服。刚刚在不远处盯着他手中面具的时候,那副纠结委屈的样子倒是格外可爱。

王晰打量了一眼,微微作揖:“在下王晰,该如何称呼小兄弟?”

小少年立刻回了礼:“敝姓周,字深。”他微微皱着眉头,正要开口解释,见王晰摆摆手,示意移步,当下明白,一行人没有杵在大街上,往客栈走去。

半个时辰不到,小少年气冲冲地从客栈出来。往街上走去了。

厢房里。

站在一旁的常生对着自家少爷,犹豫地说了一句:“容小的僭越,我看那位周公子,他并没有恶意……少爷您……”

王晰左手拿着狐狸面具,右手摩挲着那块据说会带来横祸的玉佩。他细细打量,发现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,只是一块普普通通雕刻着祥云瑞兽的玉佩。

他看向左手的面具,想起买下面具的少年眉目弯弯的样子。

刚刚的少年自称是从祁山修炼的弟子,刚发现这块玉有问题,建议将玉佩处理掉。小少年看他们似乎不信,掐了一个诀,竟然让杯子浮在了半空。

也不知少年想起什么,杯子稳稳落在桌子上之后,脸微微红了。

似乎是信了他的话,王二公子问道:“会有什么问题?”

“招惹有心之人的觊觎,招来横祸。”少年想了想,把狐狸面具拿出来,还拿出了一颗丹药,“王公子,我知道你也很喜欢这个狐狸面具,我把它和这丹药一起给你,你跟我换吧。这颗丹药可以强身健体,延年益寿,对你的身体大有好处。”

王晰看到小少年真心想要帮他挡掉这一劫,却摇了摇头:“既然这块玉有这样的问题,我更加不能给你了,到时候是你遭殃。”

“不不不,你真的不要拿着这块东西!”少年急了:“邪魔外道为了夺宝可以不择手段!你根本!”

“谢谢周公子好意,那我把它贴身带着,不示外人好了。”

“你!那你个傻子!”少年气得直跺脚,他扭头对着王晰的随从和侍卫:“提醒你家公子这几天千万不要多管闲事,不管是什么事,敬而远之!”说完也不管桌子上的狐狸面具和丹药了,用力地拍了一张符在桌子上,气冲冲地跑了。

“常生,是福还是祸,是祸躲不过。”王晰握着那块据说会招来麻烦的玉佩,一脸正色:“我是断断做不出把这块玉给别人,让别人去遭受这无辜祸害的事情。”

常生心底里叹了一口,少爷你何必呢?又听到少爷吩咐:

“常生,我们一个时辰后,收拾出发。”

“是,少爷。”常生退下去安排,离开的时候,瞥见自家主子对着狐狸面具出神。

似乎听到低低的一句:“这个面具应该没机会还他了。”

一个时辰后,王家的马车出了靖城城门,往通向伏山的官道前进。

07

“接下来,我来讲吧。”周深突然开口,“我更加清楚,因为我一直尾随晰哥他们。”

紧接着他突然问了一句:“王煦大哥,常生他疯了,是不是与你有关系?”

王煦怔了一下:“是的。”当初把昕之救回来,他细细盘问过常生,将常生送回家中,安顿好了。等到昕之醒来,发现昕之失明且忘了这些事情,王煦就找了郎中要了一副能让人疯癫的药,偷偷让常生服下。

他以为这样王晰就能安安稳稳地继续活着。

周深似乎是明白他想什么,默默地看了王晰一眼,接着把事情说下去。

周深从客栈冲出来之后,气得跑去了街上一口气吃了五个包子和两串冰糖葫芦,才消了气。

消了气的周深毫无形象地蹲在柳树下,嘟嘟囔囔:“那个王晰,真是倔,又傻又倔,我好歹是修道之人,比起他凡人之躯总是好一些。打架都比他厉害啊。”

王晰,这个器宇轩昂的富家子弟,应该是富家子弟吧。有随从还有贴身侍卫。

嗯……长得很好看,比起祁山上的师兄们都俊,周深回忆着,对方的宛如雕刻的眉目,挺直的鼻子,还有微薄的唇瓣……他突然咬了咬手指头:诶,刚刚就应该从乾坤袋里把马佳师兄的君子兰拿出来,送给他啊,就冲着人家肯把狐狸面具让给自己,就应该送个更好的。

这个人身上居然还带着拘魂玉,即使他不知道拘魂玉的作用,但是怀璧其罪,太容易被有心人盯上了。周深记得书上说拘魂玉是难得的宝玉,能够养魂聚魂拘魂,重点是能够拘最少3人的魂魄,上好的拘魂玉可以养上百个人的魂魄。

靖城里龙蛇混杂,这样一块玉居然落在了王晰身上,也不知道说他运气太好还是太坏。

不行,得去跟着他,万一出了事了怎么办。周深敲下主意,立刻站起来。

跑去蹲守又发现王晰一行人出了城,前往伏山方向,他们大概也是知道靖城不宜久留 。周深寻思着还有自己的符在,一时半会儿不会出什么问题,跑回了自己留宿的客栈,再买了些乱七八糟的零食,还有一匹马,匆匆快马加鞭跟上了王晰的马车。

一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,周深在祁山上极少骑马,一个时辰下来,小屁股颠得都有点疼了,嘶嘶地低呼疼。他心底里嘀咕着还不如御剑,可是御剑未免太夸张了。

悔,万分后悔。周深如是想。

突然前方马车和侍卫都停了下来,骑在马上的侍卫凑到马车旁,听了一下里面的交代,骑着马到了周深面前:“周小公子,我家少爷说请您到马车上小歇一下。”

周深下意识地抬头往马车望去,心里一暖,泛起丝丝喜悦。哼……算他有良心。

他一抖缰绳:“驾。”

周深把马交给了侍卫,原来在驾车马车的侍卫骑上了周深的马,而常生坐在外面驾车。此时马车里,就剩下了他和王晰了。

周深想了想,抱拳致谢:“谢谢,王公子。”

“周公子言重,用这个垫着会比较舒服。”王公子笑了笑,给他递了一个软枕:“周公子果真是在祁山修道的人,怕是马车也很少坐吧。”

挠了挠脸颊,周深想这话应该没有嘲笑自己的意思:“我们平常就是走路,或者御剑,再者就是阵术。除非下山,否则在山上也极少看到有人骑马。”

见王晰好像有点兴趣,周深就开始给王家公子讲自己在门派中的事情,讲修炼的事情,讲师兄弟们。也讲到趁着师父闭关,自己憋不住偷偷摸摸下山去玩,路上被一个师兄发现了,对方也没有把自己捏回去,权当没看到过自己。

想到师兄弟们,周深叹了口气:“虽然他们都说我是祁山梅溪湖最顽皮的弟子,但是从不苛责我。”紧接着他轻微地交代了一下拘魂玉的作用,开始苦口婆心地劝王晰把这块玉处理掉。

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,抬头看向王晰:“王公子,我那副面具呢?”

“你我算认识了,别公子公子地叫唤了。像我那些弟弟那样,叫我晰哥吧?”

“那你可以叫我深深,所以晰哥,我的面具呢?”

周深心系狐狸面具,看到对面的王晰失笑,弯腰要从马车暗格里拿出装面具和丹药的盒子。

此时本来平稳前进的马车慢慢地停了下来。

08

两人正奇怪发生了什么事情,听得车外的常生喊了一句:“少爷,路上倒了一位老人家!”听到这话,周深首先按住王晰:“晰哥,你等等,我来看。”

说完这话,周深就拨开帘子,出去看个究竟。

此时官道上,没有马车,也没有其他的人。只见一个老人倒地,身上背着的篓子里的草药撒了一地,周深谨慎地查看了一下四周,从马车上下来。一名侍卫已经下了马,走到老人家旁边,半蹲着察看。

侍卫将老人家翻身,看到了老人家额头些许血迹:“小公子,这位老人家昏迷了。”

周深快步地走过去,蹲下来,给老人家把了一下脉,又将老人家眼皮掰开看了看,又摸了一下身上其他的地方,确定没有骨折,只是失血昏了过去。

又看了看那些草药,种类繁多,都是山上的常见的草药晒干了的。老人家约摸七十岁,身子骨应该还算硬朗。应该是出来卖草药摔着了。这里离靖城少说也有二十里,这老人家是从哪儿来的?

王晰也掀开了帘子,站在了马车上,“如何?”

将篓子从老人身上拿掉,周深想了想老人家特意去采药,这药还是得留着。就使了个诀让草药都回到篓子里。一旁的侍卫将老人家背起来,周深看了看老人家,扭头对王晰说:“没什么大碍,老人家或许是摔倒了,现在昏了过去。”

将老人家搬上马车之后,喂水又上药,一顿折腾。两人讨论了一下,最后决定等老人醒了问问老人家打算去哪里,顺路就捎一程。

马车上有了老家人,常生也不敢赶太快。暮色已至都没到下一个村镇,只能露宿野外。

老人家也醒了,喂食之后等他缓过来问他是哪儿的,老人家回答自己是附近俛山的猎户,儿女在山上打猎,自己採些草药晒干了,送去附近的城镇卖。今日因为错过了平时搭的牛车,只能自己步行,路上不慎摔了一跤。

否定了让侍卫骑马送老人家回家等几个想法,王晰和周深最后觉得送老人家去下一个村镇最为妥当。

留下老人家在马车上歇息,常胜照看。王晰和周深下了马车,坐在了篝火旁边。

周深拨了拨红火的炭,想着自己刚刚扔进去的两个地瓜熟了没有。

突然听到王晰低声对自己说了一句:“深深,谢谢你。”

拨动炭火的树枝顿了一下,周深意识到他道谢为了什么,笑了笑:“我就也没什么事情。你要谢我,到了伏山请我吃好吃的就行了。”

“我自幼在祁山修炼,很少下山,就当做是见识一下。晰哥要是乐意的话多给我讲讲有趣的事情。”

“我吧……我家世代经商,家中二子都是跟着父亲叔父经商,我年纪小我兄长五岁……”

09

两人相谈甚欢,到了深夜才散。王晰到马车里歇息,周深则坐在马车外闭目养神。

迷糊糊地觉得想睡觉,周深猛地觉得不对劲,掀开帘子窜进了马车里。只见老头已经醒了,一双眼睛在夜里发出莹莹绿光,枯槁的手掐住了王晰的脖子,而王晰的脸已经涨得通红。

周深立刻将腰间的软剑抽出,往老头的刺去。

马车空间太小,老头不得已松了手,一挥手,将马车的顶掀开,飞了出去。周深忙将常生叫醒,又扶着咳嗽不已的王晰,给他们俩灌了一瓶清风露,又塞了一张符纸在王晰胸口。紧接着听到了外面的打斗声,才知道老头没走。

清风露的效果比较好,王晰已然清醒了,“咳咳,深深,小心点。”

周深提着剑跳下了马车,看到了两个侍卫和老头缠在了一起,老头手里拿着一根竹杖,身形敏捷,丝毫没有白天的虚弱。两个侍卫一起对付他竟然也不占上风。

老头子果然是冲着拘魂玉而来,周深皱着眉想,往乾坤袋里面看了看,乱七八糟能用的东西寥寥无几,就四颗聚灵丹,十来张爆火符和冰灵符、连环冰裂符用得上。周深咬紧牙槽:当初下山太匆忙连灵讯符也没带上,想求救也没办法了。

他扭头对马车里伸出脑袋的两人说:“常生,好好护着你的主子,晰哥有必要就自己骑马先走!”他塞了一颗聚灵丹,感觉全身灵力充盈,提剑往老头冲去。

“深深你要小心!!”周深没有理会身后王晰的喊声,冲向了缠斗在一起的三人。从乾坤袋抽出符纸,“让开!”他大喊,一手甩出去了三张火爆符,往老头炸去。

爆炸声里夹杂着兵刃相接的低喝。老头渐渐觉得有些不济,飞速退了几步,扔了手里的细竹杖,掏出一个骷髅头。

骷髅头泛着森森的莹光,浮到半空。老头操控着骷髅头向周深攻了过去,周深甩了两张冰灵符炸在了老头的脚边,飞速地冻住了老头的脚。老头大喝一声,碎了缠在脚上的冰,骷髅头空洞的眼眶里竟然喷射出细如牛毛的毒针。

一个侍卫被毒针击中,竟立刻倒地身亡。周深和另一人躲过毒针,后退了一段距离,侍卫立刻护在了王晰前面。

看到骷髅头转向了王晰的方向。“小心!!!”周深飞身而去,一把将王晰扯下来,用手里的剑挽了一个剑花,挡住了疾飞而来的暗器。而剩余的守着王晰的那个侍卫被接踵而至的毒气喷中了,没有一小会儿竟化作了一滩血肉。周深立刻将王晰和常生两人护在身后,眼神凌厉。

“桀桀桀……”对面的老头冷冷笑了:“没想到最棘手还是你。”

“你识相就把拘魂玉交给我,凭你这点筑基期的修为,还能打得过我?”

“虚张声势,一把年纪了还动这些歪心思!”周深冷冷一笑,头也不回地对身后打颤的常生说:“常生!你快带着晰哥走!!”一边说着,一边飞快地甩出了几张冰裂符,听到马匹奔跑的声音,周深暗暗地松了一口气,把注意集中到了眼前的老头。

周深盯着老头,对方的修为也不见得比自己高,那个骷髅头太诡异,但是老头子似乎也控制不好,应该也没有炼化。如果真的要拼一把,也不会输。周深飞快地给自己塞了两颗聚灵丹,举起了手中的剑攻了过去,和对面的人交缠了起来。

两人你来我往缠斗一番,两人都负伤。周深心想不能够让老头过了自己这一关,把十几张灵符拿了出来,齐齐上阵,竟慢慢占据了上风。他狠狠地给了老头几掌,又使了青虚门的剑诀,老头的负伤渐渐多了。

然而灵力的消耗也是巨大的,周深一着不慎,被骷髅头喷出的毒气喷中了眼睛,身形一顿被老头抓到了空子,朝胸口一击,周深被击得后退了几步,身形还未稳,耳边传来破空声,一支细竹杖竟硬生生从他的腹部穿过。

10

鲜血从周深的嘴角慢慢地留下,用剑稳住身形。竟还记得掐了两个诀给自己止了血。

老头一击成功之后,并没有恋战而是往王晰两人逃走的方面飞去。周深料想到对方的打算,脸色一变,强行给自己塞了一颗凝血丹和聚灵丹跟上。

他负伤御剑而行,自然比不上老头的速度,但是因为王晰怀里的灵符有自己的灵力在,能够比较快找到他们的方位。

等到他到了两人所在的地方。马匹已经倒地,常生摔在了地上不省人事。

老头正一掌击向王晰的胸口,王晰立刻被击得撞到了树干上。周深一跃而下挡在王晰面前,将手中的七张连环冰裂符全数飞出。七张连环冰裂符爆炸连续四十九次,能够锁定目标,因为爆炸力太强,很是耗费灵力,他没有用过一次。

他火速后退到王晰的身边,扶起居然看到了王晰脸上一片鲜血,仔细一看,眼眶里空空的。

周深如雷轰顶,脑子里一片空白,抖着手伸向了王晰的眼睛。

晰哥……

他……的眼睛没了……

抚摸着王晰惨白的脸,周深慌慌张张地想起凝血露还有护心丹,连忙给王晰用上。

那边老头被四十九连爆的冰裂符炸得遍体鳞伤,等最后一爆,结束了。他狼狈地站着,心里狠狠地骂着兔崽子。

而周深站在几丈开外,一字一字狠狠地问他:眼!珠!子!呢!”

老头似乎找到了周深的弱点,大笑:“桀桀桀,他用那双眼睛傲慢地看着我,让我太不爽了,我就把他的眼珠子挖了下来。”

“桀桀桀,眼珠子?被我的骷髅头化了。”

最后一句话无疑是惹恼了周深,携着冲天怒气的他似乎是不要命一样冲向了老头,铺天盖地地杀意席卷而来,老头本来就负伤,在周深不要命地攻击里渐渐败退了下来。

被击飞到摔到几丈远之后,老头喷了一大口血,控制着骷髅头喷出一大片白雾,飞身逃离。

而在他逃离的时候,周深也同样坚持不住,血飞快地从嘴角蔓延下来。因为刚刚狂暴攻击,本来用灵力勉强护住的伤口已经恶化,带着毒的伤口渐渐扩大。

少年跪了下来,吐了几口血。把衣服染得一片鲜红,像白袍上开了鲜艳的花。他没什么力气了,也不站起来,往王晰的方向爬,很慢,很慢地爬。

爬到安置王晰的地方,他跪坐起来,把王晰的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,摸了摸王晰的胸口,发现还是好好地跳动着,还发现了那一块拘魂玉。

那一道符护住了晰哥的心口,也护住了拘魂玉。

看到了王晰的脸,那空空的眼眶,周深的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。王晰这个人,日常端着一副少爷的架子,但是最是不羁,不愿意束缚,失了这双眼睛,他就不能再看到这大千世界了。

然而他此时已经灵力几乎耗尽了,腹部的重伤也没办法再自行治愈,也没办法带他回去祁山找师兄救治。突然,他想起了乾坤袋里的一本乱七八糟的书,上面似乎有可以救治的方法。

周深翻出了乾坤袋里贾凡师兄的书,翻找了一番。半刻之后,他将书放下。

他伸出了手,摸了摸沉睡中王晰的脸,低低地说:“晰哥,以后你就要代替我看遍这大好山河了。”

11

“我只记得完成了法术之后,用仅剩的力气把晰哥拖到了附近的一个山洞。……后来我再醒来的时候,我已经在拘魂玉里了。”

在座的人默然,周深低低地说,“晰哥因为眼睛毒气未驱除干净导致失明了。我心里想着,既然晰哥已经忘了,那我便装作话本里的耳中人。”

“要不是王煦哥还留着这块拘魂玉,我怕是也没办法在这里跟诸位说这些事情。”

廖先生突然问:“王煦,你知道这块玉给昕之带来这样的横祸,为何还要留着它?”

还没等到王大公子回答,一直沉默的王晰突然开口:“因为是我要他留下的。”

“当时深深救治我之后,我在山洞中渐渐恢复了意识,但是身体动弹不得,我是知道深深他……去了。当时兄长等人找到我们的时候,是我对他们说,人在玉在。”

周深听得这话,浑身一震,望向了王晰:“晰哥你……”

“好一句人在玉在!”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。

厅里的人都望向了门口,只见一个英气俊朗的男子领着一个温和的男子,踏进了客厅。

周深听到了这一久违的声音,泪水一涌而出,紧接着他第一反应是要往王晰身后里躲,想起王晰挡不住自己,又想往拘魂玉里躲。

特意前来找人的大师兄喝了一句:“小兔崽子!你还躲!”

听到俊杰师兄的话,少年僵在了那里。大师兄看着他站在那里微微低着头,小小个,还是当年下山前的模样,连束发都是自己当初给他束的那个样子。

祁山青虚门最调皮的弟子,在离开了家之后,终于出现在了师兄面前。伤痕累累,连身体都没有了。“深深,过来。”他终究是心疼自己的小师弟,一步踏上前,抱住了小师弟。

少年抽噎着,抱住自家师兄。

一同前来的贾凡也站到了小师弟旁边,摸了摸他的头。

廖先生欣慰地笑了笑,对一旁的王煦说道:“这两位是青虚门的弟子,内门大弟子马佳,字俊杰。另一位是贾凡,字铭问。贾凡师侄善医,王二公子的眼睛就交由他医治即可。”

王大公子点点头,看到弟弟昕之黯然地坐在一旁,默默地叹了一口气。师兄弟相认自然是还要一些时间再多谈谈,廖先生就跟贾凡说了一下王晰的情况,贾凡点头。

“王大公子,明早我们再上门拜访,王二公子的眼睛。”贾凡顿了一下,“王二公子的眼睛一天两天也没办法治愈,我会待上六天,慢慢为王二公子调养。”

“有劳了。”

“再会。”

马大师兄拉着了小师弟的手,捏了个法诀给他输送了点阴气,感觉小师弟的化形再瓷实了点,满意地拉着人要走。

一直没有说话的王晰再次出声:“深深。”

周深顿住了身形,转过身看向了那个站起来的男人,他望着自己的方向,用自己熟悉的声音,缓缓地,就像以前互道晚安那样子说:

“深深,再见。”

周深微微一笑:“晰哥再见。”

接下来四天,周深都是在被师兄训斥和训斥和训斥中度过,内容从:“居然没有带够灵符就出门”到“谁给你的胆量乱用书上的偏僻法术”马佳马俊杰师兄一遍一遍地在他耳边训话,而贾凡师兄则开始给王晰治眼睛,以及找给小师弟重塑身体的方法。

被困在客栈房间里的周深气鼓鼓地坐在了凳子上,嘀咕着师兄不近人情不近人情。马俊杰大师兄看他一副恨不得立刻飞回王家的样子,气得牙疼。

他怒拍桌子:“深深!这个王晰有什么好的?!”周深还没反驳,大师兄一番话喷头而来

“要不是他执迷不悟不把拘魂玉给你,你还需要去掺和这回事吗?要不为了他,你早就回来祁山了!你一个青虚门的弟子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!”

深深被这样的一番话给吼住了,他低下头望着拘魂玉。半晌,他再次抬头对着自家大师兄说:

“我喜欢他,不,我爱他。”

“廖先生说他是我的劫,我认了。因为他,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不管不顾的,是不可理喻的,也是不可控制的。只要他想,我愿意为他遮风挡雨,做他的眼睛,一辈子为他指引方向。”

“师兄,在我知道他忘了我之后,我也曾难过,但是后来我又明白了。”

“师兄,我只求他安好,他平安。他爱不爱我,记不记得我,于我并不那么重要。

马佳听着自己的小师弟这样痴痴地说着,又气又心疼,伸出手抱住他。

“放心,他会好的,你也会好的。你的贾凡师兄找到办法了,你会回来的。”

六天过去,王晰的眼睛渐渐地能看到东西了,毒气毒素早在第一天被驱除,剩下的都是治疗身体其他顽疾,还有温养眼睛罢了。

从周深离开那天开始,王晰再也没有见到他了。

直到贾凡跟他们告别,说将要回去祁山青虚门,王晰忍不住请求见周深。贾凡听到他的话,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,眼中闪过一丝笑意,板起了脸:

“深深不需要你的道谢。”王晰听到这话愣了愣,紧接着听到贾凡说:“你和深深的事情,我们都已经清楚。”

“如果你找他仅仅是为了道谢,那就不必了。我们青虚门弟子自幼被教导与人为善,以德报德。深深的身子我们会帮他再塑,王二公子用不着担心。”

“请你想清楚,你到底要说的是什么。”

贾凡留下这一句话,掸一掸衣袖,便离开了。只留下沉默的王晰,久久地坐在房里。

3年后。

祁山,靖城。

“诶诶诶,贾凡师兄你有什么事情非得要我来陪着办啊!”一个看似十七八岁的白袍少年跟在一个青年身后叽叽喳喳地说着话,“你是不是最近在躲着陆师兄啊,他做什么了啊,让你这么生气?”

“你啊。”贾凡被自家小师弟唠得没好气,一根手指头点在小师弟的额头:“你到底是有多能说,这么唠。早知道我就给你塑一个哑巴的身体出来。看你还说说说。”

两年前周深终于得到了一副重塑的身体,样子跟他真正的身体一模一样,移魂融入新的躯体又花了两年时间来适应。最近又恢复了修炼,为了不辜负这新躯体,周深可是十分认真地修炼。

只是莫名的贾凡师兄非得带他到靖城买东西,他也只好舍命陪君子,跟着下山了。熙熙攘攘的街道跟四年没有任何区别,还是那样的景色,连小摊的位置都一模一样。就像当初遇到晰哥那样……晰哥……

周深默然,已经一年没有和晰哥联系了,刚回到青虚门,他就送了一封信过去给云城王家,得到晰哥的回信之后,又来回写了一些信。后来因为养魂塑体的事情,又搁置了许久,也不再收到王晰的信。

也不知他怎么了……

他的脚步慢了下来,没有再紧紧跟着贾凡师兄,而是站到了一个小摊面前。摊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件,而两个狐狸面具被挂在架子上展示。

周深怔怔地看着狐狸面具,突然一个人站到了他身侧,指着两个狐狸面具:“老板我要这两个面具。”

轰地,周深呆在原地,看着身侧那张熟悉的脸。

王晰接过狐狸面具,将一个戴在了自己的面上,只露出了一双弯弯的眼睛,随后又放了下来。周深望着那两瓣微薄的唇一张一合:

我想问你,你是否愿意与我结伴,走遍这大千世界,共度一生?”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全文结束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感谢阅读!!!灵感来自于《聊斋志异》第二篇《耳中人》。当然啦,故事主线完全不一样。本来想着只是5000字over,但是没想到_(:з」∠)_一言难尽。以后再补番外哦~

下一棒是 @乖巧的冬冬东小天 ,辛苦太太啦!请支持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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